说是赎人,眼下姜海晏将金子强要了回来,便算是抢人了。
但对付贾正经此类人,姜海晏不甚在意是抢是赎,从胖子接过金子后,带着张焕、陆河清转身出了屋子。人未走远,已听到屋子里传来贾政经凄惨的哀嚎声。
因刘家公子的打手、家丁先已仓皇离去,那老鸨以及楼内众人均已获悉后院的情况,眼下不知是找地方藏起来了,还是一块逃离了万香楼,致使整个万香楼大堂已经空荡荡的,不见人影。
唯独有一人从门外奔来,险些与三人撞个满怀。
来人正是鹤祝,只见他神色如常,低声向张焕道:“少爷,蒙古兵已经来啦!”
姜海晏已是重伤在身,遇到蒙古兵,绝无一战的可能。他脸色一变,忙道:“快些走!”
正要从正门奔出,却被鹤祝拦下,冷道:“他们已经围了过来,你从正门出去,必被他们发现。你还带着人,确信能够摆脱他们?”
姜海晏一怔,来不及思索对策,张焕已有方法,道:“翻墙走。”
说着,又带着众人折回第二进院落。
两侧皆是一层楼的房舍,并无墙壁。张焕与鹤祝,自可跃上,但姜海晏有伤在身、陆河清又身无武艺,二人自是上不去的。
便在这时,陆河清忽道:“杂物房里有梯子!”
她急忙向角落里的一间屋子奔去,但那屋子虽是放置杂物用的,却不是常有人进出的,故此被人锁了起来。她见了,不禁急道:“糟啦,上锁啦!”
姜海晏一听,忙捡起一根木棍,向陆河清道:“你走开些!”
陆河清急忙避开,姜海晏已一棍对准了铁锁,猛劈了下去。
仅此一下,便将那铁锁捶落。
但如此一用力,姜海晏只觉牵扯到伤口,浑身都是剧痛,身子一个踉跄,险些倒地。
陆河清扶了他一把,姜海晏却道:“速去搬梯子!”
逃生事大,陆河清只得听从姜海晏的建议,推开杂物房门,在里边搬来了一杆竹制的长梯。
搬到檐下,她就地将长梯架起。
“走!”姜海晏对张焕二人道了一声,又连忙催促陆河清先上屋顶。
张焕、与鹤祝自不必爬楼梯,只有陆河清与姜海晏二人须藉此上屋顶。饶是如此,姜海晏爬到一半时,大批蒙古兵已冲进了院子。
他们见有人爬屋窜逃,登时围拢过来。
一名当先的蒙古兵已顺着竹梯爬上。姜海晏因左膀受了一计棍打,此时正疼得要紧,爬起楼梯来,反而没这蒙古兵迅速。
只好在他先爬许久,终是在哪蒙古兵即将拽住他的脚踝时,登上了屋顶。
他当即拔出长剑,反身便要刺死那蒙古兵。
不料鹤祝突然出手,死死抓着了他的手腕,不允他此出那一剑。
姜海晏大感疑惑,却见张焕一脚踢出,将竹梯往院子里一踹,那竹梯连着即将爬上来的蒙古兵一道掉进人群中,引起蒙古兵一阵混乱。
张焕生怕姜海晏与鹤祝发生争执,忙调解道:“脱身要紧!”
姜海晏此时斗不过鹤祝,更兼下边的蒙古兵对他们虎视眈眈、很快便可重新架起竹梯追来,只得就此作罢。
鹤祝见了,亦是松开了手。
一行四人急忙翻过屋脊,因没了竹梯下屋,只得找寻一个较矮的地方。
但陆河清身在青楼,素无体力之活,更不曾涉嫌险。眼下走在凹凸相间的瓦砾上,不免惶恐万分,蹑手蹑脚,走得十分迟缓。
姜海晏见了,又伸手牵着她,这才走得稳当了些。
四人一并往第三进院落的屋子走去,终于在拐角处,见到了一车停在屋檐下的稻草。
张焕与鹤祝均是一跃而下,姜海晏觑准稻草,精准跳落。
虽有稻草缓冲,他仍是呲牙咧嘴,疼得说不出话来。
但他情知陆河清还在屋顶,只得忍痛翻身下车,对陆河清道:“快跳下来!”
虽有一车稻草,可几近一丈半的高度,陆河清一介柔弱女子,哪里敢往下跳?
犹豫得片刻,身后的蒙古兵已经架起竹梯,爬上了屋顶,骂骂咧咧朝这边追来。
姜海晏只得将那车稻草推开,喊道:“你跳下来,我接着你!”
张焕却道:“我来接!”
姜海晏看了他一眼,微微愣了一下,自忖自己有伤在身,可能接陆河清时易出差错,只得点了点头。
陆河清眼见身后追兵快到了,也只有一咬牙,紧闭双眼,朝前跳了下去。
张焕伸手,刚接到的瞬间,斜着一转,松开手时,已使陆河清平稳着地。
“快走吧!”
姜海晏微微点头,再次牵着陆河清,顺着小巷子往深处走去。
追来的蒙古兵见到被姜海晏推到一旁的稻草,有几个勇猛的已依次跳落,继续向着巷子深处追去。
此时天色黑暗,周边又没灯光,只得摸黑向前。
此时姜海晏有伤、陆河清体弱,若无意外,定是跑不过那些强健的蒙古兵的。
张焕心生一计,忙道:“鹤祝,你引开他们!”
鹤祝二话不说,径自跃上右侧的墙头。他本便是一身黑衣,此时融入夜色当中,若不停下来细看,根本无从察觉。
“你们等一下!”张焕又向姜海晏道了一声,翻过左边的墙壁,进入一户人家的小院落。
他摸到门前,悄悄将门闩取下,将门打开一条缝隙,低声道:“快进来!”
姜海晏拉着陆河清,便进了院落。张焕再将门闩合上,一时四周沉寂,自无半点声响。
不一会,一阵紧密的脚步声到了院外戛然而止。
一人喊道:“就在这附近……”
“挨家挨户地搜!”
便在这时,忽然一人“哎呦”一声,想必是受到了袭击。
“在那里,快追!”
……
又过得片刻,院外已恢复了岑寂。
张焕知道是鹤祝引开了蒙古兵,打开院门,见院外果然没了他们的踪迹,这才回身对二人道:“走吧!”
姜海晏忽问道:“方才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蒙古兵、将梯子抽上来。”
张焕道:“此地是蒙古人的地盘,杀了蒙古人,和杀一堆汉人,性质可不一样。你既要救人,我们便没必要再横生枝节,免得蒙古人倾尽全力搜捕你们,搞得连个藏身之所都没有。”
姜海晏默然,只好牵着陆河清,跟着张焕走了出去。